一花逝一

谢谢你能点进来

是个冷cp专用小号,其他的看简介啦www

【知妙】逐海

现代pa,两个人都是学生,设定上高中大学同校

he,全程高甜无刀,ooc预警

祝艾尔海森2.11生日快乐




0/


“我必须离开,我必须旅行,我的心必须到自由里去。”——黑塞《精神与爱欲》


1/


艾尔海森将最后一口冷掉的咖啡咽下去时,墙上的挂钟正巧发出了“滴答”的清脆声音。

晚七点整,研究室的大门也被应声推开。

他抬眼,不出意料地见到了一抹金色中掺杂的明艳的红。来人似乎对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已经非常熟稔,自然地抽了一把椅子坐在了艾尔海森身边,拿起曾经装了咖啡的纸杯就往嘴里灌——当然没能喝到任何东西。“跟你说两件事,”青年倒也没抱怨什么,自顾自开始了新的话题,“想先听哪一个?”

艾尔海森收拾着桌上铺开的资料,头也不抬地回道:“随你高兴,”毕竟看反应,两件事应当都不坏,“到最后你都会抖露出来。”

这个反馈似乎并没有让青年太满意。“一点审美情趣都没有。”他小声嘟囔着,连带着两枚似红宝石璀璨的瞳光都黯淡了些,“请到假了,连带着票也抢到手。”一只精致漂亮的手将批条硬生生推到了艾尔海森面前,让他不得不停下手中的活计先阅读其上的内容。

右下角龙飞凤舞的花体最是惹眼,直白地昭告着青年的名字——卡维。艾尔海森看了看紧跟在这串字符后的、那位在业界享有盛名的教授的名讳,淡淡道了句恭喜。“没想到这位居然也有松口放你走的一天。”一边将挂在椅背上的大衣穿上,他一边指使卡维把文件夹放在相应的位置,“这次用了什么借口——还有。我从来不知道,未来的大建筑师居然连左右都分不清。”

卡维回头瞪了在原地抱臂观望的青年一眼,好险才没把手里的东西一把抡过去。“谁让你一开始没说清楚。”资料归位时与钢制的架子相撞,发出了沉重的一声颤音,“什么叫借口?回家探亲,再正当不过的理由。”

艾尔海森挑了挑眉:“这已经是第三件事了。”他说,“你特地跑一趟,应该不会只为了这种通过现代通讯设备就能轻而易举完成的事。原来你不仅方向感欠佳,连带着对数字也不太敏感。”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活得一板一眼,”卡维都快气笑了,“缺乏基本的生活仪式感。挺可怜啊,小朋友。”这个称呼经由唇舌碰撞然后消散在风里,只在听者耳中留下浅浅的回音。但当事人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话语中存在的暧昧因子——换一个说法,没准他早已习惯。

艾尔海森的手罕见地顿了顿。但也仅是微末的一瞬间便回归原本的频率。“ 是吗?可我记得昨天因为某人过量饮酒,所以是我打扫的房间。”青年无视了无视了卡维马上就要把这一场谈话变为辩论赛的阵仗,关灯关门的动作一气呵成,顺便将那只冻得发红的手攥在了自己较为宽大的掌心中。

他们从来都知道对方的软肋。上一秒还在气鼓鼓的人瞬间就偃旗息鼓,艾尔海森一边往前走,一边没由来地想着。

——一如当年。


2/


要追溯到“小朋友”的由来,那可是一段很长的故事。

艾尔海森和卡维已经认识很久了,从尚且青涩的高中开始。他一直没有朋友,入学时也觉得这样的情况会伴随终生,但那个长自己两岁的学长显然是一个变数。

他不讲任何道理,强硬地闯进了他一成不变的生活。

凭心而论,自己并不是一眼看上去就好相与的类型,但也可能是太阳的光芒本就不吝啬照向任何一个人。他本以为两人的交集仅限于开学时在礼堂下的礼貌寒暄,没曾想过他们今后会为彼此都打上“最好的朋友”的标签。

上下学、图书馆、自习的间隙……无论什么时候艾尔海森的身边都会看到卡维。他们都是难得一遇的天才,两颗心贴近时就像破碎的镜子找到了另一半,自发的就拼好了全世界的图景。

——那又是从什么时候,他觉得自己并不了解卡维的?

他入学时,卡维已经走到了毕业的当口,留给两人的相处时间掐头去尾只剩半年不到。不过和其他学生不太一样,卡维似乎并没有什么升学压力,学习的步调也并没有因一场考试而自乱阵脚。艾尔海森当然也有自己的计划,并且也在不动声色地实施。不过最近……他罕见地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书上,而是用余光瞥了眼身旁睡着的金色脑袋。

这周已经第三次了。他从未见过卡维如此困倦的模样。少年皱了皱眉,立即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推论——他看上去状态很不好。

可是,自己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

艾尔海森从来对自己在不同人身边的定位限制得泾渭分明,说好听点是边界感强,说难听点就是死脑筋。他对自然的事物抱有人类与生俱来的好奇心,但是对于人本身却没有什么探究的欲望。这是一个太过复杂的种群,每时每刻的想法都会因地制宜,他不想花心思揣度,更不想了解之后花时间去开解。

对于卡维,这个在目前人生中他所能接触到的、令人最好奇的人,他自觉与他的关系还仅在“君子之交”的定义层面——好吧,或许这摊水并没有那么浅。但也不足以让艾尔海森有挖掘这背后根本原因的动力。

人是会自我调理的动物。无论遇到了什么事情,最后都会被很好的内化掉。他那么想着,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重新放在那些晦涩无聊的文字上,却突然听到一声轻轻地哽咽。

“呜……”

他想说什么?艾尔海森发誓这只是单纯的求知欲作祟。此刻的太阳光芒开始暗淡,在图书馆角落的桌上投下了淡淡的影,也许也是不忍打扰疲惫的少年安眠,他的手抬起来为卡维挡住了即将射在他眼皮上的柔光,身体也顺势俯下,耳朵贴着唇瓣,像是燕尾轻点江南的水。

他感受到了人体的温热、呼吸的湿润,还有破碎的呼唤。“妈妈”,人类从开智时学会的第一个复杂词汇此刻被反复咀嚼着,却丝毫没有出生时的欢欣,其中更多是恐惧和悲伤。

燕尾倒好,它点水飞走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却从来没有在意过死水微澜之后该如何平息。艾尔海森无端地有些气恼,但最终他也只是默默地看向卡维摊开的笔记本,看着上面铺满纸张的、杂乱的词汇“海”以及零星的泪痕,陪着卡维从人满为患待到人烟寥寥。

他对于这意料之外的发现三缄其口,却在第二天下课后敲响了卡维老师所在办公室的大门。


3/


卡维总觉得小学弟在那天图书馆之后就怪怪的。

他承认自己突然睡着是有些不太礼貌——还一下子睡到了管理员来清场,但自己事后不也道了歉了?

虽然当时感觉艾尔海森本就板着的脸似乎又黑了一个度,但想必是因为光线太暗产生的错觉。

趁着晚修之前的最后一点时间,少年逆着去食堂的人流,边啃着面包边向公用电话亭跑去。他把自己关在狭小的空间里,拨通了那个早已谙熟于心的号码,企图在无数次失望之后得到一点希望的火光。不过倒也在意料之内,卡维听见耳中嘟嘟的忙音,以及“该号码不在服务区”的提示,只得苦笑着将听筒挂回原位。

一个月之前,他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没见到在厨房准备饭菜的妈妈,只寻到了一张被现金和银行卡压在桌上的告别信。女人带着歉意告诉卡维,自己已经走了,永远离开这个伤心地,这一别就是永无归期——没有告知地点,只是含糊的说最后在海边定居,大概是希望自己今后不要去打扰她。卡维死死盯着短短的几行信,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逐渐接受也就只有短短几分钟。他沉默地清点了那笔数额不菲的钱,看起来足够自己用到大学毕业,然后独自一人准备晚餐,第二天仍旧神色如常地回到校园。

但到底还是受影响的。这几个星期午夜辗转,他无数次梦见母亲拖着行李箱决绝离去的背影,没有留恋,轻松得仿佛挣脱了束缚的鸟。他没有办法得到很好的休息,显然人类并没有进化到如斯地步。卡维或许能管理好白天清醒着的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但在意识消失后,活跃的大脑会将一切被压制的情绪变本加厉地报偿于本身。

也许在潜意识里,自己始终没有办法释怀吧。

在便利店里随便拿的玩意有些噎得慌,卡维寻思着要不再倒回去买瓶水把喉咙里挥之不去的干涩压一下,转眼手腕便被什么人拽住。他下意识地想挣脱,但来人似乎力气很大,不由分说地牵着自己一直往前走,似乎要把背后所有的人声鼎沸都狠狠抛下。卡维看着周遭的花草树木都像倒带一样的远去,只余下鼻尖缭绕着的、干净的皂角香。

“海瑟姆……?”

他们绕过了教学楼,直至到达高墙下才站定,卡维也总算看清了“罪魁祸首”的真面目。我就说他很怪,少年疑惑地想,这又是突然抽的什么风。“怎么了?”他试探着问,“突然拉着我过来——等等,你要干什么?!”

可是艾尔海森没有理会他的质询,自顾自地把书包拖下来放在地上,顺便也把卡维的一起。“我提前看过了。”他抬起头来,神色认真,“这边的墙最好爬,平常人员巡视也不会注意到这里。”

每个人青春里大抵都会有头脑一热的疯狂时刻,但这在他的身上好像就成了伪命题,因此就连放纵都是克制的。以一些撇脚的理由从老师口中了解到卡维家中出现的变故后,他就已经想那么做了,只是理智一直在告诫着自己起码得确保万无一失——只不过在卡维眼里、抑或是在旁的人眼里,一向墨守成规的艾尔海森干出这么出格的事情,显然一时间想不明白其中的关窍。不过刚好,他也不需要谁能真的通透自己的想法。

没等卡维再多问什么,艾尔海森便干脆利落地把两个分量不算轻的书包一起砸到了墙外,伴随着有些沉闷的落地声,少年也轻盈地翻上墙头。“再犹豫的话,等会真的会被发现。”他低头,眸光被头发遮住,“我会接着你。”

——承诺就像空头支票一样,是虚无缥缈的念想。卡维一直很清楚。无论是儿时父亲离家前的“平安回来”,还是母亲所说的“陪你长大”,大抵都是对孩子随口的安慰。但眼前的这个人是艾尔海森……或许也是因为他是艾尔海森,是平常只要待在身边就能给自己充足安全感的小学弟,所以这一次他并没有计较脑袋里那根似乎搭错了的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握住另一只手,他仰头看着高墙上的少年因为发力而微微拧起的眉毛和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甚至没想起来问一句“为什么这样做”。

他直白又鲁莽地把自己交给了另一个人,借着夜晚的掩盖,短暂地从多日笼罩在心头的、那朵名为“坏情绪”的乌云中出逃。


4/


“现在打算去哪?”

他们俩走在街上,没有既定的目的地,只得临时停下来看看导航和社交软件上有没有好去处的推荐。艾尔海森对这种没有预先整理好方向的突发奇想一直都不太适应,但因着对象是卡维——他对此没有一点办法,只能任劳任怨地现场规划。

指尖划过一家手作蛋糕店的时候,卡维突然兴奋起来。“时间还早,要不要去做个蛋糕?好久没吃了。”他凑过来看屏幕,“离我们好像不算太远。”

“不要总是想一出是一出。”艾尔海森适时出声表示了自己的态度,不过最后也还是给店家去了个电话。所幸目前还是营业时间,并且没有还在体验的客人,于是目的地临时更替,他们一前一后地跟着导航电子语音的指引,沿河堤慢慢地走过去。

自己一生中很少有不确定的事情。他低头看着地上重叠在一起的两个人影。但现在回想起来,大多都与卡维有关。


其实从学校跑出来后,艾尔海森也不知道具体要走哪条路,要到什么样的地方。他很少不是运筹帷幄的状态,所以当卡维率先打破沉默时,少年也罕见地哽了一下。

他们的学校临近河边,两个人也不可能往大路上走——还穿着校服呢,这样不正好坐实了逃课的行为。太显眼了。不过可供行人散步的石岸旁一丛丛地生着许多芦苇,飘飘然跟落雪似的,艾尔海森便拉着学长的手,就着路灯吝啬的探照往前走,一直走。

他们在很长的时间里,谁都没有说话。“这么晚了,”卡维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地问,“海瑟姆,你打算去哪?”

“车站。”

这是想家了吧?他看着这个虽然比自己年岁小,但一直都跟小大人似的人突然言简意赅地有些孩子气,有些忍俊不禁,也不自觉地摆起了学长架子。“小朋友,你带钱出来了吗?车票钱学长可以先帮你垫付。”因为想家里人了,所以能想提前回去就提前回去。他不想承认心底那丝隐秘地难过,“没关系的,老师那边我给你想办法圆过去,但是下不为例……”

他没想到艾尔海森会停下来——停下来,然后回头来看他。

“所有的河流都会汇聚到海里。”少年的声音清脆,但内容似乎没头没尾的,“沿着河走,总有一天能看到海。”

“但走的效率太慢了。所以列车,沿着所有河流的方向行驶的列车,也一定会到海的尽头。”

卡维不知道为什么艾尔海森会突然甩出这样一套理论,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想要去海边。可是所有的疑问到了嘴边却一个也问不出口。他其实并没有如母亲那样认为陆地是令人伤心的所在,纵使之前他确实在这方天地遭遇了很多,但只要有能够记挂的人,所有的异乡都会变为故里。反之亦然。

——他以为这里再没任何自己有所牵挂的人与事了,但现在,这个想法似乎可以改变一下。卡维没由来的感到雀跃,将小学弟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一定是因为冬天太冷了,而小朋友的手又暖的跟火炉一样。少年简单粗暴地将一切都推搡给自然现象与人类本能。要不然为什么自己会不愿意松开。

不过车站实在太远,直到月光快要取代灯光,他们依旧面对的是看不到头的长路。少年人的体力告罄,虽然不想轻言放弃,但现实已然不允许他们做出另外的选择。“就到这里吧。”卡维一边说,一边拉着艾尔海森在光秃秃的草地上坐下。他们的头顶是铺陈着铁轨的高架桥,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地提供往来列车奔驰于不同的方向。艾尔海森似乎不太甘心,却被一只手轻轻地揉了揉蓬松的头发。“留个念想呗,”少年笑吟吟地,“到时候我们俩——就我们俩。总有一天能真正坐上车去看海。”

“可……”

“所以今天,就先记住它的样子,还有它的声音——”

火车轰鸣着从他们的头顶呼啸而过,穿透寂静的夜空,划破长轨的尽头。在空气中回荡的余音犹如大地的心跳,又像是灵魂呢喃着的低语,敲打着两个孩子的心。卡维看着艾尔海森,看见他薄薄的唇一张一合。他在说话。可是说的什么?那隆隆的、震天的声音实在太大了,他没办法听清。

同时被掩盖下去的,还有高架桥下用于计时的古老钟表苟延残喘地报数声。时针与分针在顶端重合,代表着旧时与新日的正式割裂。艾尔海森知道自己的生日会这样荒唐的过去。但没有关系,这会是他此生最难忘的日子。

于是在火车的轰鸣中,少年安静地许下自己的愿望。他从来不相信任何唯心主义的怪力乱神,因此也不在乎“愿望说出来就不灵的”说教。艾尔海森不会依仗漫天诸神的愿力,他只是固执地希望自己的声音足够振聋发聩,能够在往后余生中都可以牢牢记得。

——他想要卡维从今以后,都能得偿所愿。

这就是卡维所不知道的事了。


5/


这座城市已经很久没那么热闹了。

可能是因为他们确实也有一段时间没出来消遣放松,也可能是临近假期,就算时间已经不能算早,街道仍旧灯火通明。艾尔海森推开酒馆的门等卡维出来,冷热空气的碰撞让那张白皙的脸泛上了和眼睛一样的红,只是更粉更淡一些。他收回视线,同时摁亮手机看了看屏幕——2月10日23:31分,很好,已经过了寝室的门禁了。

换做平时,他肯定会及时止损,告诉卡维尽早回去。但今天是特例。整整四天的假期,还是去看望阔别已久的亲人,他一直都很明白法拉娜女士在青年心中的分量。何况一路上的他们的话头就不曾断过,大多数时间是卡维在兴致勃勃地诉说,开心得完全不加掩饰。

他从来不介意达成所有让他开心的条件,就算不理解,也不会因此不耐烦。但是……艾尔海森还是微妙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今天的卡维确实话多的有些刻意——甚至有时候能算的上吵,平时就算从天而降一笔巨额科研经费也没见他这幅做派。

就算是休假难得需要宣泄,总不至于拉着人一直玩到午夜吧?

不过似乎也知道“及时止损”的道理,更大概率或许是实在想不出任何玩乐的点子了,在他有更进一步的怀疑之前,喝到微醺的人终于打算就好就收。艾尔海森应了一声,像之前那样准备到前面带路,只是在路过时,自己的衣袖被轻轻拽了一下。

“怎么了?”他侧身问着。“手冷,冻得慌。”卡维的声音闷在围巾里,听上去黏黏糊糊的,像是小猫在撒娇。青年在心里不可闻地叹了一句,只是把他的手拉过来揣在了衣兜里,从独行变成了并排。

——果然是喝多了,只有这时候态度才会软化一些。

艾尔海森凭着记忆在脑海中临时规划了一条新的路,逆着蜿蜒奔流的河慢慢往回走,既不用在大街上人挤人的出现安全隐患,也能顺便吹吹河风醒一下酒。这座城市的基建相比之前已经好了太多,终于不再像高中时需要谨慎的摸着黑走路,但在路灯柔和的光清浅地打下来时,青年还是恍然错觉着,似乎一切都没有变。

或许另一个人也觉得此情此景氛围恰好。“你当年,”艾尔海森听见这个人说,“桥洞下面,你到底说了什么?”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他沉默了一会,给出了一个并不能称为答案的答案。不过卡维倒也没想着刨根问底。“死犟。”青年小声地、用自己才能听到的音量嘟囔着,突然感到了眼睛有些刺疼——那是一瞬间接受强光的后遗症。

“艾尔海森!”他愣愣地晃着小学弟的胳膊,语无伦次,“前面!你快看!”

时过境迁,绿皮火车也正在逐渐被高速铁路所替代,但那似乎连风都可以撕裂的轰鸣声还是一如既往。这趟列车会去哪里呢?艾尔海森看着光源逐渐接近,脑中不合时宜地开始发散。不过总有一班能带卡维去另一个地方,看一看真正的大海。

以至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卡维口袋里与火车轰鸣一同响起的手机闹钟。

2月11日,0:00,这个一年只会有一次震动的闹钟,铃声被设置成了“生日快乐”。

青年跟着旋律小声地哼唱着歌词,欢沁的曲调终于引起了主角的注意。艾尔海森的目光没有再放在车灯上,他转过头来看着卡维,血液随着有些过速的心跳在身体里沸腾着,大脑一片空白,似乎短短的几秒是自己一生的长度。这太像是一场梦了,只是身旁的人是温软而鲜活的,艾尔海森此前从没想过插足卡维的自由,但自己现在好像有了进入的资格。

“艾尔海森——”青年在轰鸣声里说,“你想和我一起去看海吗?”

他能微妙地体味到卡维接收自己那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时的心情了。他现在迫切想要知道卡维说话的内容。“你说什么?”这大概是艾尔海森情绪最外显的一次,他的眼睛随着喉管的发力微微睁大,声音也不比平日里来的游刃有余。直觉告诉他必须问个明白。怎么可能会不在意呢?朝思暮想的人在面前时,爱就是唯一的理由。

列车那头,辉耀的灯光照亮了平地的荒芜,残留在零星叶片上的水滴低落在水洼里,撩拨起了些许涟漪。在灰蓝色的碧空之中,肉眼可见的猎户座逐渐清晰。他们之间似乎也有一趟等待了许久的列车缓缓而来,从熏风的迷梦中来,从新旧交迭的微光中来,从某个人的心中而来。“我说——”汽笛声还在持续着,但这并不会再次成为阻碍了。卡维拉着艾尔海森的衣服让他得以顺从地弯下腰来,唇依偎着耳朵,让言语染上别样的亲密吗,“可以让我们以情侣的关系,一起去看海吗?”

“我们,只有我们俩!”

列车从距离他们遥远的身侧一闪而过,车头辉光的方向在向目的地发送着迎接的信号,就像人类总会发自内心的追逐着最亮的所在。在艾尔海森的生命中,卡维可以指代光本身;但他或许没有注意到,从很早的时候开始,他与光的故事就已经开始了。

但幸运的是,他最后在故事的开始、也是一切的尽头,他等来了诺言兑现的惊喜,并能实实在在地与光相拥。

“我的荣幸。”

——当然可以,毕竟艾尔海森每一年的生日愿望,从来都是让卡维得偿所愿。


后日谈/


“我看看清单上的……怎么会那么多,”卡维在客厅里看着手机备忘录有些头大,“艾尔海森!你拟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他注意到岿然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看书的男人,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艾尔海森依旧没有动——或者说他翻了一页书。“我倒是觉得自己给出的清单很精彩。”他说,“几乎所有的情况我都帮你考虑到了,而你要做的只是机械地把东西准备好。”

这倒也不容反驳,礼单无论从什么方向来说都无可挑剔,但就是过于事无巨细了。拜托,他们只是在确定关系后一起去旅游顺便见见家长,需要搞得那么隆重吗?明明自己也很紧张,一点都不坦诚。卡维想着,不由自主地怀念起当时自己冲动表白下艾尔海森出于纯粹本能的反应,绝对比现在可爱很多倍。

想到这里,他似乎更气了些。“出这趟远门别忘了你也有份的,”卡维提醒道,“别搞得像是只是我自己的事情。清单上标红的地方我搞不定,麻烦大书记官自己想办法解决一下。”

艾尔海森干脆把书合上了:“我们大建筑师的哪次出行没有我的份,”他学着青年说话的语气,“希望你没有忘记每天早上是谁代替了闹钟的工作。”

“那还不是因为……!”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话头像是急刹车一样停住,附赠的还有卡维一瞬间爆红的耳廓。他捕捉到了爱人眼中几乎是一闪而过的笑意,颇有些破罐破摔的意味。“你不愿意吗?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他背过身去继续认命地收拾细碎的物品,并且很快听到了充满恶趣味的回应。

“怎么会呢,”男人似乎连声音都带了些笑,“我的荣幸。”

“艾尔海森——!”

两只手在一阵鸡飞狗跳中交迭,无名指上的两枚戒指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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